“鎮酒味”是消費者對茅臺鎮一些品質不好醬酒味道的總稱,其包括醬酒不該有的邪雜味,還有一些不協調的風味,因此這個詞匯表達了一個寬泛的概念。對于我來說,不喜歡用這個詞匯描述醬酒,主要在于這個詞匯太模糊、不具體,對于喜歡研究的酒友、行業朋友,并不能從這個詞匯中明白酒質中到底有什么問題。
其實對于茅臺鎮酒的一些不適味道,主要是工藝操作、設備條件等因素帶來的。下面我來說說茅臺鎮酒常見的不適味道,及產生這些味道的可能因素。
醋酸味是許多茅臺鎮酒容易出現的味道,其實對于坤沙醬酒,多少都有這種味道,但不能冒頭,冒頭會讓酒體有酸敗、香氣有悶陳感。一般來說,醋酸會伴隨其他味道一并呈現,冒頭的原因是醋酸菌偏多所致,在操作上糟醅入窖過于疏松,空氣較多,或堆積時間過長,糟醅好氧微生物積累較多。前段發酵過猛,溫度過高,導致酵母早衰,進而細菌類微生物大量繁殖,醋酸菌屬于一類細菌。同時由于酵母早衰,糟醅糖類并未完全分解,細菌類微生物分解殘糖,產生大量的酸,致使酒體不夠醇綿,口感偏酸。這種酸以醋酸為主,也會帶有一點其他酸感。
說到醬香酒的酸,主要有醋酸和青澀酸,青澀酸主要是一二輪次酒中帶來的酸味,醋酸主要是后幾個輪次的酸味,其表現在合理程度可以增加酒體的醇厚感,但重了會讓酒體有酸敗感。對于這兩種酸,可以協調其他味道一并呈現,在醬香酒中,它們不會單獨來呈現。
一般來說,酸餿味重的醬酒是酵母早衰,糟醅殘糖高,細菌類微生物過度發酵出來的味道,這種味道在茅臺鎮的醬酒中時有呈現。
油抹布味(也有人說是咸菜味)是茅臺鎮醬酒中比較普遍的味道,這種味道其實是醋酸味偏重(不是過重),帶有一點餿感,高粱多輪次發酵的老紅棗味,醬香、曲香不足帶來的復合味道。從釀造角度,油抹布味比單純的酸餿味要高級一些,但也是釀造操作不好帶來的感覺。主要是糟醅后段發酵溫度偏高,發酵動力不足,過于依賴細菌類微生物,致使糟醅多元醇不足,酒體不夠醇綿,微偏酸悶的感覺。
對于這種味道,其實有點類似老白干靠近面糟和金門高粱三輪次酒特點,老白干和金門高粱都是一個輪次十多天發酵的酒,強調前段的快速發酵,因此酒體的醇綿感是不好的,多輪次發酵糟醅烤出來的酒,會有明顯的老紅棗味,相比茅臺鎮醬酒,其少了餿味、醬味和焦糊味,但對于多次發酵高粱酒的特點,他們是相似的。
其實對于有油抹布味的醬酒,如果操作好了更多表現為現在釣魚臺酒的味道:酒體味道會稍微偏淡一些,但醬味更加突出,酸味較為收斂,口感更顯醇綿,老紅棗味也不會那么重。
焦糊味是醬香酒中的常見味道,但過重卻是一種不舒適的感覺,其會讓酒體顯苦、顯糙,缺乏甜潤。一般來說,六七輪次酒的焦苦味會偏重,這是因為這兩個輪次入窖淀粉偏低,酸度偏高,糟醅骨力不足,需要加一定輔料生產,環境溫度偏高,氣候潮悶等因素導致的。對于茅臺鎮有些酒焦糊味偏重,與制曲溫度過高,高溫時間過長,蒸餾壓力偏大,輔料粗蛋白裂解成吡嗪類化合物有關。
一般來說,茅臺鎮焦苦味過重的酒,都會伴隨著酒體酸偏重,曲味、醇甜不足。在十多年前的茅臺鎮醬香酒中,這種特點比較普遍,畢竟那時的茅臺酒展現的也是這種特點。不過茅臺酒展現的是焦糊濃郁且帶突出窖底的復合味道,在口感上,呈現粘稠厚重。然而茅臺鎮的許多醬酒,僅僅展現了濃郁,卻展現不出口感的粘稠厚重,口味上往往糊苦味冒頭,因此并不適口。有條件的酒友,我們可以試試七八年前的國臺15年陳釀,這款酒很典型的展現了那種醬香特點。
生糧甜感是當前茅臺鎮醬酒的普遍味道,普遍程度甚于油抹布味,這種味道在中小品牌醬酒中非常常見。對于這種味道,主要問題是用糧帶來的,其是運用粳高粱釀造的酒。眾所周知,優質的醬酒需要用糯高粱釀造,糯高粱質地較硬,經得起反復蒸煮、發酵。然而粳高粱卻沒法這樣操作,一般的粳高粱只適合釀四個輪次酒。也正是因為如此,粳高粱醬酒品質跟糯高粱酒有明顯的區別。
對于粳高粱坤沙酒,品質因操作執行而異,一般來說,它們的特點是醬味不突出,酒體偏甜,口感薄,沒有糯高粱酒的粘稠感;酒體有出頭的澀感,這股澀感,不是曲香帶來的,而是入窖淀粉偏高帶來的,其有點像大曲清香酒的澀感;香氣中有二輪次酒的生糧感,也是酸面粉氣息,有些酒有明顯的高粱老紅棗香。
其實這種風格的醬酒,不僅在茅臺鎮普遍,在其他醬酒產區更為普遍。主要原因在于當前優質糯高粱供給不足,致使大量的東北粳高粱運輸到川黔白酒產區。一些規模、實力有限的酒企,出于門檻及成本考慮,于是購買粳高粱釀醬香酒。
說到粳高粱坤沙醬酒,前幾年貴陽酒廠的貴酒10年是個典型代表,雖然這個酒是在貴陽釀造,但風格很典型。釀造的各種操作沒有問題,整體此酒的特點就是風味淡、口感薄、微帶澀感,醬味不足。
除了這些發酵和用料出現的問題以外,茅臺鎮有許多酒是因為曲質不好進而讓酒體帶來不舒適的味道,下面我來說說鎮酒里常見的不舒適曲香。
竹子味主要表現在香氣層面上,這種氣味像竹床和竹席的味道,其實這就是麩曲發酵出來的味道,一般在碎沙酒中較為常見,當然碎沙酒是很多地方醬酒都有的味道。純的碎沙酒,酒體單薄,下口有爆感,口感有快速發酵的醇苦感(雜醇苦感),這種苦不同于坤沙醬酒的焦糊苦,焦糊苦有很明顯的烘焙氣味,這種苦像酒精苦,在液態法白酒、小曲酒中較為常見。
對于茅臺鎮酒的這種味道,主要在小廠酒中較為常見,大廠酒倒是不多見,主要在于當前大廠都想把自己的產品風味做協調。在低端酒設計中,大廠更青睞用酒精勾調,碎沙酒相反還不是一個好的選擇。畢竟碎沙酒發酵速率快,酒體雜醇油高,飲后體感不好,高純度的食用酒精是沒有這種問題的。一些講究的酒廠,不外購酒精,但自己會釀造酒精,同時一些不好的低端酒也會過濾成食用酒精,酒廠對外宣稱這是自己釀造的白酒。
草腥味是酒曲沒踩好,前段培曲沒培養好導致后段升溫不利帶來的味道。這種曲其實是一種劣質曲,大酒廠都會把這種曲丟掉,不用于生產。此曲的特點是外部穿衣(外部長霉)過快、過飽滿,干得過快,外部踩得過緊,堵住了內部水分排出,也影響了微生物向內部的生長。導致內部水排不盡,后期升溫不正常。最終導致曲內微生物比例不協調,曲香不足。這種曲釀出酒的味道除了有股刺鼻的草腥味外,同時酒體醬味不足,曲香不夠,有刺辣感,風味似麩曲醬香,但相比麩曲醬香稍雜且飽滿一些。對于這種味道,除了茅臺鎮某些小廠酒外,十年前的金沙低端酒也有這種味道。
霉曲味也是一種劣質曲的味道,產生機理是霉菌感染過多,對于這種曲,大廠也是直接棄之不用。曲產生較重霉味的原因有很多,其中一種是曲粘度不夠,培菌內部升溫較快,導致曲開裂,而后內部迅速降溫,致使霉菌生長到內部導致的(霉菌的最適溫度比細菌要低)。霉曲味的酒一般會有霉苦味,酒體不協調。對于這種味道,前幾年的茅臺鎮酒出現更多一些,現在倒是少見一些。
燒塑料味是一種未做好的陳曲味,這種味道在古藺產區的醬酒中較為普遍,郎酒、習酒、潭酒的產品都有過這種味道,當前的赤渡醬酒這種味道也頗為明顯。其實在茅臺鎮,也有一些小廠有這種味道。產生這種味道的主要原因是酒廠陳曲沒有陳好,且用曲量大帶來的。
其實對于陳曲味,做得好可以讓醬酒帶有一種高級的味道,當前的茅臺酒就側重陳曲味展現,除此之外,這兩年的習酒和金沙的部分高端醬酒也有突出的陳曲味。對于酒體陳曲味,是延長貯存大曲并加大用曲量產生的,其帶有一點陳味,且入口有一絲澀苦感。
不過過重的陳曲味會讓酒體失格,使得入口有一種開水泡綠茶的澀苦感,且這種澀苦感至始至終,壓住了酒體的甘甜,使酒體顯刮口。燒塑料味是一種不舒適的陳曲味,這可能跟陳曲在陳放過程中二次感染較多霉菌有關。對于這種味道,表現較淡對酒體整體風味影響不大,一旦表現重了,就是一種怪異且不舒適的味道。
除了用料、發酵和曲帶來的問題外,貯存和勾調也會讓酒體出現一些不舒適味道。泥土味主要出現在小廠酒中,產生的原因是酒廠收的陶壇沒有清洗干凈直接灌酒導致的。這種味道在這幾年鎮酒中出現普遍一些,主要是這幾年茅臺鎮許多酒廠擴產,一些酒廠購入了不少新陶壇。同時因為擴產,酒廠勞動力不足,擴招的員工多為新手,在很多操作中不精細,從而導致了這一問題的出現。
咸味主要是酒廠釀造和勾調用水處理不夠,導致水的礦物質超標造成的,這種問題在小廠酒中較為常見。
銹腥味主要是一些金屬容器清洗不干凈,有些容器生銹未處理好,然后灌裝、轉運或用于白酒生產所導致的。
對于這些味道,主要是操作不當、執行不精細導致酒體被污染出現的味道。在勾調當中,不少酒有酸酯不協調的味道,這種味道多為酒體數據指標不足,酒廠人為添加相應化學酸酯導致的。相比之下,大廠低端酒也存在這種問題,不過大廠的勾調實力和各類基酒、調味酒種類豐富、庫存充足,而這也導致大廠低端酒的這種問題并不明顯。
總的來說,對于茅臺鎮酒的各種不適或奇怪味道,產生的原因有很多。主要還是酒廠實力不足導致的,其實這一問題,在其他產區中小酒企醬酒中同樣也有,只是那些酒廠不被關注,所以不被酒圈討論罷了。換句話說,這一波醬酒熱如果火的是瀘州、宜賓,那里的小廠同樣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。
對于鎮酒味,是酒友對醬酒不舒適味道及雜刺味的總稱,因此它不是一個具體的味道,酒友這樣描述的原因是很多不適味道并不好描述,但在茅臺鎮酒中經常出現。但我不喜歡用這個詞匯,主要原因有二:第一,這個詞匯概念過于寬泛,并不能解釋這個酒到底是哪種不舒適的味道;第二,這個詞匯容易讓消費者對茅臺鎮產區醬酒有誤解,認為茅臺鎮除了茅臺酒以外其他的醬酒品質都很差。其實從釀造執行來說,茅臺鎮這幾年的水平是進步的,畢竟大資金進來,很多酒廠得到了扶持,這對酒廠的釀造操作是有正面促進作用的。
因此個人并不主張用鎮酒味解讀茅臺產區醬酒的不舒適味道,我還是主張用更精細的詞匯來解讀。最后,對于我對這個話題的理解,作為酒友及行業您怎么看?歡迎大家在留言區留言,我們一同討論。